一场大雪能否藏得住(3)
出生为尘,终生为尘
是否有过怨言
所有万物,有生命没有生命的
都立得比自己高,只有自己
是低微的
低微,有时是否也是一种保护
就像一个人,退无可退时
还有谁能伤他
如果我们把自己当一粒尘
是不是就能看到
平时在高处看不到的
我们的目光
也会从俯视、平视,变为仰视
然后,我们抬头看天
是否会看到一轮明月
静静挂在天上
明月千里寄相思
这样的相思,我们是否还有
二十四桥在
月在,水在,玉人呢
她在哪里
依栏相望时
地上的月光,是否令我们想到
她一缕白发,刹那雪白了整个天地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想用手
把月光掬起来,送给她
伸出手时,月光是否掬得起
一艘船停在水上,是准备远航还是听江水唱晚远方的远方,最远的北国和南国那里有没有,开满百合的山谷有没有捣衣人,和一弯新月这个时候,那个捣衣女子会令你想到什么,亲情还是爱情如果是亲情那捣衣声要响多久才能绑住一颗游子的心你所怀有的虔诚一场大雪能否藏得住远行时,所有的告别是不是都是苦涩如果是爱情,她是不是把你当一座村庄在等春天等,夏天等,秋天还在等等着你经过,等着在某个雷雨之夜喊你的名字并希望清晨醒来在露珠般剔透的晨光里隔着时空和遥远,与你互道早安这之后除了她,除了捣衣声除了万籁俱寂,还有什么一口井一口井的清凉像不像一部翻旧的经书在我们记忆深处,木鱼般反复敲打它的存在是不是提醒我们有一种爱,一端在当下另一端,在原始它的边上是否坐过李白、杜甫他们的妻子,可曾怀抱过半捆茅草从夕阳下走进一座茅草屋离井不远的地方有没有一条河流伸过来行到近前,一个拐弯流向了远方似乎把那些热腾的时光也带去了远方,只剩一些回忆坐在水面井旁的一棵大树下是否常有几个老人抚着胡须在回忆那些远久的事他们身旁,几只卧着的狗耳朵似听非听,眼睛紧盯着村外那条路幻想着,一个跋涉了很久的人归来井边,经过的风还是多年前的风,只有它们从一而终如果可以我想把一口井叫成故乡或者叫成亲人的名字一条江如果把一条江的长度比喻对一个人的爱要爱几世,三世够不够上海经常下雨如果能下场雪多好像那年最大的一场雪我一直在路上,有个人的牵挂也在路上每次经过长江我都希望有一场雪,端坐江面迎我前去,雪端坐的样子像他外表有点凉、有点冷内心是热的江很长这样的辽远,这样的气魄跟他的气质也相似至于江水我不好比喻成他的泪他这一生没掉过泪仅为我,有过一次眼睛湿润江的壮阔、沉稳、内敛也像他,在心里我都称他们父亲所有的江,我都叫父亲就像所有的海我都叫母亲因为它们的深和无边一块碑把一个人藏到地下让他以另一种形态活着或者叫永存,是否残忍它立在墓地,面容是否如西北风吹过的原野此时,如果把手放在碑上其寒冷程度,会不会在我们内心持续很久由此,它让我们想到边界,还是一扇门碑上黑色的名字从哪里来,会不会在夏夜跳下来,跟着闪电跑冬天里,会不会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在夜深人静时,出来喊疼曾经有过的噩梦没有发出的呐喊,徒劳无功的抗争无声无息的退让,堆积起来是不是比一座碑更高由此,我们对这块碑地下这个人,是不是该低下头来用额头抵地,眼睛看草再把双手插进泥土以此表达,我们敬意一座山屹立千年万年,不动内心是否也不动一条河绕着它,不饮两岸的花香绕着它,不闻即便山上站满菩萨傍晚的钟声清凉朝圣跪拜的人,踏疼了山腰它亦无语很多草,很多树附在身上,风里雨里的也视若不见那天,一个女子上得山来坐在朝北的一面一坐就是一天,不说一句话晚上月亮升起来,她依然坐着它知道,她心里的苦即便自己全部空出,也盛不下第一次,它想伸出手臂揽她入怀,一生唯一的一次但它伸不出,它没有手臂它一生没有爱过却有了第一次的疼它不知道数万年前,它是她的男人她找了它一世又一世一世又一世,只为找这个山一样的男人一座坟带给我们的想象除了荒野、茅草、土包就是泥土一样厚实的人他曾经用坏过多少锹、锨和锄头手上土块一样颜色的茧其硬度,是不是比它们更硬只有身体,如今躺着的这副皮囊比土松散而他卑微的出生注定进不了城市,进不了城市的墓园活着时不能,死了也不能只有他侍弄过的庄稼可以它们一粒粒被装进袋子驶往城市,在城市的灯火里立成田园他这一生总是背朝天空,脸朝黄土甚至很少能直起腰看一眼天空里,遨游的鹰或鸟什么的偶或的一眼,也是雷声传来云压过来,雨点噼啪打来才想到拎起锄头,或放下犁耙匆匆往家赶这样的一年又一年腰弯了,身体佝偻了然后一棵草般,在一场雨一场霜里,入泥了泥土里没有灯泥土外也没有一把刀任何一件事的起源都有因果,一把刀也一样它要伤及一个人这个人肯定是欠了它或者欠了握刀之人什么时候欠的被伤的人记不清,但刀记着握刀的人记着通常恨极一个人时我们也会想到刀,并在心里无数次地砍伤他,甚至杀死他但我们也仅限于想象大多时候,我们是心怀磊落的人心地清明的人,我们不惧怕刀哪怕它再锋利,也无法割伤我们但有时,一句安慰一道目光,却会让我们泪流满面我们不知道有些东西,最初的拥有就是永远的拥有,最初的匮乏便是永远的匮乏人所要的,正是它所缺的如同一把刀要看握在谁的手里才会成为,我们触碰不得的伤口刻意要掩埋的前生一粒尘落地上,被多少人踩出生为尘,终生为尘是否有过怨言所有万物,有生命没有生命的都立得比自己高,只有自己是低微的低微,有时是否也是一种保护就像一个人,退无可退时还有谁能伤他如果我们把自己当一粒尘是不是就能看到平时在高处看不到的我们的目光也会从俯视、平视,变为仰视然后,我们抬头看天是否会看到一轮明月静静挂在天上明月千里寄相思这样的相思,我们是否还有二十四桥在月在,水在,玉人呢她在哪里依栏相望时地上的月光,是否令我们想到她一缕白发,刹那雪白了整个天地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想用手把月光掬起来,送给她伸出手时,月光是否掬得起
文章来源:《华南国防医学杂志》 网址: http://www.hngfyxzz.cn/qikandaodu/2020/1221/38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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